康巴铁雕：“格萨尔王兵器库”里的活化技艺

康巴铁雕匠人

-索扎、泽丹扎西-

上海世久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基金会「世久精工」计划襄助的入选传承人

河坡铁镂雕马鞍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白玉县河坡乡，历史上著名的藏族手工艺村落，被誉为“格萨尔的兵工厂”，明清时期藏族最好的铁制礼器、兵器、马鞍具均出于此。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的藏族铁制礼器、藏刀、铁雕花马鞍、铁雕花碗盒亦出自此地。

相传，唐代松赞干布时期，藏王屯兵康区，不断向东南内地扩张，这里就开始了刀枪、戈矛、弓箭等兵器的铸造。到了格萨尔王兴起时，这里的兵器铸造业又得到进一步的发展，源源不断地为格萨尔王的东征西讨提供精良的兵器。从那时起，河坡一带便有了“格萨尔王兵器库”之称。历代的德格土司和昌都地方土司都使用河坡出产的兵器，因此有这样的说法：整个康区的军事史，就是河坡冶炼和铸造技术的进化史。

铁雕技艺始于元代，盛于明清，至当代已衰落，濒临灭绝。铁雕工艺是所有传统金属工艺中难度最大的工艺，将铁器工艺推上了极致，充分展示了中国古代的铁器工艺文明。

以生铁雕凿的礼器、刀鞘、马鞍、碗套、装饰等，并在表面鋄金、错金或鎏金，所制之物极尽华美、精巧，被视为藏区最高级的工艺。铁在藏民心中的地位极高，在过去，最好的铁器要使用天铁制作，天铁即陨铁，无坚不摧，被用于制作最高级的法器、礼器和兵器。

15世纪德格

铁鋄金火勺法器

索扎| 河坡人 1960年出生

泽丹扎西| 河坡人索扎之子 1985年出生

父亲索扎，几岁时便学习铁雕技艺，至今已有 50 多年，一直生活在河坡，以制作铁器为生，技艺全面而高超。

索扎教授儿子和侄子技艺，孩子们从几岁就开始学习，从画图开始。儿子泽丹扎西技艺出色，能承担高难技艺的活儿。

河坡的藏族铁镂雕马鞍

河坡是坐落在四川西部康藏高原德格地区的古老村落，以铁器工艺闻名于世。世人皆知的白玉藏刀便出产于此地，但河坡的铁马鞍更是精妙绝伦，无论是艺术性还是技艺都堪称举世无双。

马是康巴人必不可少的重要交通工具，藏民对马的重视胜于其它。马鞍作为最重要的马具组成，供人乘坐，相当于现在的汽车座椅。马鞍根据材质分为银马鞍、铜马鞍、铁马鞍、皮革马鞍、木马鞍，其工艺和特色各不相同。康区最有特色、也最为珍贵的是铁马鞍。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有制作精美的明清时期河坡铁马鞍，被视为珍品，研究者给予极高的评价，认为河坡的铁马鞍技艺代表中国藏族的最高水平。镂雕铁马鞍在康区一直是藏民心中珍贵财富和地位的象征，过去仅有钱的土司和活佛才能拥有。《康藏行》一书作者于20世纪40年代考察康区，书中记载：“富庶的土司活佛们讲究‘金鞍玉勒’，豪华的马鞍以真金装饰，一具值至几万藏洋。”

河坡铁镂雕马鞍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河坡铁镂雕马鞍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河坡的铁马鞍由鞍桥、前后端板和鞍翅组成，中心是木鞍架。前后端板和四个鞍翅均为铁镂空工艺，满饰卷草纹，主纹以龙纹为主，另有金翅鸟、兹巴扎、凤鸟、鹿纹、火纹、山石纹等辅助纹样，均与佛教有关。马鞍的样式从明代到当代几乎一直保持恒定不变，成为一种经典，而且制作技艺也流传至今保持不变，所以今天河坡的工匠们制作的铁马鞍与几百年前的马鞍没有什么两样。

河坡铁马鞍

满饰卷草纹主纹为龙纹

铁马鞍技艺「三绝」

一绝：凿刻镂空雕

铁马鞍上的纹样以镂空为主，卷草纹层层叠叠，交叉穿梭，厚重中透着灵巧剔透，阳刚中尽显纤柔之美。这些卷草全部采用凿刻技艺，一点一点地使用尖锐的凿子凿刻出来，技艺难度大，极为费时。雕一套铁马鞍，至少要三四个月。

传统鎏金铁雕花活动龙马鞍

索扎、泽丹扎西铁雕作品

二绝：凿刻活动龙

活动龙是河坡铁马鞍最让人惊诧的工艺，弯曲的龙在卷草纹间上下穿梭，并不固定在卷草上，而是与卷草分离，用手指轻拨，可以活动。这种工艺在清代的《工部则例》中有记载，被视为金工中最高级的工艺，所作器物为皇家专用。今天的河坡，能掌握这种技艺的工匠已经很少了。

河坡铁镂雕马鞍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三绝：铁鋄金

铁鋄金是河坡铁马鞍的另一绝艺，有满鋄金和金、银花鋄两种，色泽靓丽饱满，附着牢固。铁鋄金是来自中原的传统技艺，是中国古代铁器表面饰金工艺的顶级技术巅峰的见证，在清代乃仅供皇家使用的宫廷技艺，宫廷造办处普遍用以制作皇家器物，但今天无论是藏区还是汉地均已很少使用。铁鋄金技艺难度大，制作周期长，造价极为高昂，一般人难以承受，所以，今天康区的铁马鞍偶尔应用，大多则采用铁鎏金代替传统的鋄金。